江海清
著名教育家和中国民主建国会卓越创始人黄炎培同志1878年10月1日诞生于江苏省川沙县(现属上海市)的知识分子家庭。1899年应松江府试,中第一名秀才。1902年应江南乡试,中举人。因目睹中华民族的深重灾难,忧心如焚。在蔡元培先生的影响和感染下,逐步形成了教育救国的志向。1903年6月在南汇新场演说,痛斥时弊,指责清廷,被诬为乱党罪名被捕。经杨斯盛老人请美国牧师步惠廉帮忙,营救脱险,亡命日本。船出吴淞口后,他见景生情,想起陈天华烈士蹈海殉身,感慨万千。他想到中国革命之路漫长,象扬子江漫长千里,要坚定走到底,不能中途止步,更不能轻生,需要一个“韧”字。“韦”是牛皮,百折不断的忍;“刃”是刀,要杀敌、要救国、要武器、要勇气,便决定把自己原号“楚南”改为“韧之”(按惯例,名是父母取,不能随便改动,号是根据志向、爱好和决心由自己定的,可以自己改变。)辛亥革命后,又改号为“任之”。他解释有双重意义:一是自认为该做的事,对国家社会该尽的责任,坚决勇敢地担当起来,便是“任之”;二是对无所谓的事,乃至流言蜚语,由他去,这也叫“任之”。如辛亥革命后,袁世凯、徐世昌、黎元洪等几届政府先后电请他当教育总长,他不愿参与其事,便是任之;而袁世凯又污蔑他“与官不做,遇事生风”,他又充耳不闻,这也是任之。
1917年5月6日,他联合教育界、实业界知名人士蔡元培、梁启超、张骞、宋汉章等48人,在上海发起成立中华职业教育社。成立《宣言》缕述中国教育之危机,在于学不能致用,并创办《教育与职业》月刊。1918年第一所中华职业教育社在上海成立,附设各种实习工场,以“敬业乐群”为校训,“双手万能,手脑并用”为校徽,培养技术人才。
1942年5月8日黄任老以“利居众后,责在人先”八字书赠中华职业教育社同学。后来他又把这八字写成条幅挂在自家客厅里,并要子女以此作座右铭。他自己也认真恪守。
1945年7月,为促进国共合作,他同褚辅臣、冷遹、章伯钧、左舜生、傅斯年等6位国民党参政员访问延安。毛主席和中共领导人亲到机场迎接。毛主席握着黄任老的手说:“26年前我就认识您了,那年我在上海,恰逢江苏省教育会欢迎杜威博士,我听过先生的演讲。后来每当任老谈到访问延安时便会提及此事,且骄傲地说:“想不到当年我在上海演讲时,台下竟坐着一位盖世英雄。”在延安几天后,毛主席邀请客人在窑洞里纵论国家大事,其间黄任老说:“我生60多年,耳闻的不说,亲眼见到的真所谓‘其兴也勃焉,其亡也忽焉……一部历史政怠宦成的也有,人亡政息的也有,求荣取辱的也有’,没有能跳过这个周期率的支配。”毛主席则说:“我们能跳过这个周期率(兴亡周期率),我们已找到了新路,这个新路就是‘民主’,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,政府才不敢松懈,只有人人起来负责,才不会人亡政息。”客人返回重庆后,自行出版《延安归来》一书,盛赞中共和解放区施政情况,报道了解放区的真相。
1945年秋,抗日战争胜利后,各阶层的政治力量最关注的是:中国向何处去?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国家?深受八年深重灾难的中国人民,渴望和平、民主,要求建立一个独立、和平、民主的国家。而国民党当局执意推行卖国、内战和独裁的政策,在经济上屈从美帝经济侵略政策的需要,维护反动官僚资本的掠夺,使民族工商业受到严重威胁,为了顺应形势发展的要求,一部分民族资产阶级和知识分子认识到:要发展民族工商业,振兴中华,非实行民主政治不可。这时黄任老与胡厥文、章乃器、施复亮等筹组民主建国会,顾名思义,就是要求民主、建国。完全是产业界和教育会的自觉。同年12月16日民主建国会在重庆正式成立。黄任老当选为常务理事。民主建国会还公开宣告:要求建立一个和平、独立的民主政府,保障人民的身体、信仰、言论、出版、结社、集会和通讯的自由。保障人民有充分经营企业的自由权利。反对国民党当局的内战政策和独裁统治。
1946年冬,他坚持政协决议立场,抵制国民党的威逼和利诱,拒绝参加伪国大,表现了立场坚定,爱憎分明。
1947年10月国民党当局悍然对和平民主运动进行镇压,同时物价飞涨,民生艰难,黄任老不得不在街上摆摊鬻书自隐。他标明鬻书润例:中堂、立幅、对联、横幅、扇面等五种,每件均为米五斗。屏条每条米五斗,匾额每字米五斗,其余另议。1948年并借《润例》作《五斗歌》讽刺当局。
《五斗歌》:渊明不为五斗折腰去做官,我乃肯为五斗折腰来作书,做官作书曾何殊,但问意义之有无,做官不以福民乃祸民,此等官僚害子孙,如我作书言言皆己出,读我诗篇喜怒哀乐情洋溢,读我文章嬉笑怒骂可愈头风疾,有时写格言,使人资警惕,我今定价一联一幅一扇米五斗,益人身与心,非徒糊我口。还有一言,诸君谅焉,非我高抬身价趋人前,无奈法币膨胀不值钱。
1948年5月1日,中国共产党发表了“五一口号”,提出召开新政协,成立民主联合政府,黄任老同民建当时在上海的领导人秘密举行了常务理事会议,通过了坚决响应“五一口号”,筹开新政协,成立联合政府的决议。这是民建会在发展历史上极为重要的里程碑,标志着民建会的政治立场、政治纲领的转折,最终选择了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,与中共团结合作的立场。
1949年2月在中共地下党的帮助下,黄任老潜走香港,转道北上,到北平后,与民建同仁多次会晤中共领导同志,就解放上海和上海解放后的各项工作出谋献策。六月又赶回解放不解的上海协助工作。黄任老等同志在电台上广播,要求上海人民起来作局部和平运动,要求上海工商业依照“发展生产、繁荣经济、公私兼顾、劳资两利”的政策,维持和恢复生产,支援解放全中国。八月又回北平参加人民政协的筹备工作。
1949年8月5日美国发表《美国与中国的关系》白皮书,黄任老同民建总会负责同志进行讨论,并及时在《人民日报》发表《加强内部团结和警惕,答告美帝好梦做不成》的批驳声明。对此毛主席致函任老说:“对白皮书的声明写得很好,这对于民族资产阶级的教育作用当是极大的,民建的这类文件(生动的、积极的、有原则的、有前途的、有希望的),当使民建建立自己的主动性,而这种主动性是一个政党必不可少的。”
1949年9月21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在北平隆重举行,黄任老代表民建会在大会发言,高度赞扬中国共产党率领全国人民推翻“三座大山”,建立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历史功绩。在大会上他当选为政协全国委员会常委,旋又当选为中央政府委员,被任命为政务院副总理兼轻工业部部长、财政经济委员会委员。其长子笑问他说:“为什么年过70而做起官来了?”任老说:“人民政府是人民的政府,是自家的政府,自家的事,需要人做时,不应该不做,是做事,不是做官。”又说:“中共领导之下的作风,做事认真踏实,待人和气,重心厚道,我们读了几十年的书,积下了一些理想,所想象的世界就是这样,我们怎能不好好地做呢?”多么朴实的语言,讲清了多么深刻的道理。黄任老工作认真负责,上班做不完的事,还带到家里做。他经常用写信的方法向毛主席汇报工作并请示。据说工作以来向毛主席写信近百封,还收到回信60多封。
1949年10月,他发表《中华职业教育社奋斗三十二年发见的新生命》一文。1950年2月,在中华职业教育社三届一次理事会上被选为理事长。四月召开了第一次工作讨论会,通过《我们的方向》,规划了职教社的方针和任务。
1952年7月,民建总会在北京召开第二次扩大会议,黄任老当选为主任委员。积极推动工商业者接受社会主义改造。
1954年9月,参加全国人民代表大会,被选为副委员长。1955年12月,出席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二届全国委员会第一次会议,被选为全国政协副主席。
1965年12月21日任老病逝于北京,享年八十七岁。
黄任老是一位著名的爱国主义者和社会活动家,也是杰出的职业教育家,又是卓越的民主党派领导人。他不畏权势,不畏武力,光明磊落,大义凛然。他与申报负责人史量才一道,以笔杆子对枪杆子进行战斗。卑鄙的敌人杀害了史量才一家,他写诗吊唁:“无声惊闻肝胆裂,有笔应含血泪流。”1915年5月袁世凯称帝,他以江苏省教育会名义,通电反对。1937年5月5日,他到苏州高等法院看守所慰问因抗日救国被捕入狱的沈钧儒等“七君子”,他是带着被子去的,他见蒋介石时质问说:“敢问爱国何罪?”要把自己变成“八君子”,真是一身正气。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先生称赞他说:“你为平民办事的精神,值得敬佩。”毛主席也赞扬他说:“你把教育服务于国、服务于民真是高明。”这便是任老“钟情于职业教育,致力于民主建国事业”的光辉一生。